美国不应急于削减预算赤字

经济前景正在好转。受到房价上涨的推动，今年美国复苏可能会加速。预算赤字预期也有所下降。尽管欧洲经济停滞不前，但一些迹象表明，刺激政策在日本发挥了作用。因此，这是一个重新考虑财政政策指导原则的好时机。

一个审慎的政府必须平衡支出和收入，从而确保债务的可持续性。否则的话，可能就会导致经济不稳定和缓慢增长，甚至是引发债务违约和灾难。用赤字为政府活动提供资金，不是增加税收或者削减公共开支的一种可持续的替代。这只是推迟付款的一种方式。正如一个家庭或者一家公司，其债务与收入之比不可能无限增长而不导致破产，政府也是同样的道理。在不相应增加税收的情况下，公共支出不可能保持永久。

因此，在常规时期，过高的赤字没有好处。公共部门的债务并不能降低最终的税务负担，往往还会挤压可以促进增长的私营领域的借贷。它鼓励从国际上借贷，因而意味着进口高于出口。如果私营领域担忧，为了给赤字买单，税负可能增加，那么它们可能会降低未来的支出。因此通过调整基础利率来管理经济中的需求往往是美联储(Fed)的职责，而不是负责赤字财政部门的职责。

这基本上也就是上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平衡预算举措背后的逻辑，这种平衡往往有着两党基础。1990年、1993年和1997年采取的政策，使得美国财政部(US Treasury)能够在2000年的时候，利用税收盈余来清偿联邦债务。赤字降低，资本成本相应下降，投资增加，这些都是美国在上世纪90年代强势经济表现的重要贡献因素，那个时候生产率突飞猛进，失业率下降到4%以下。我们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赤字降低带来资本成本的下降和信心的提升，进而带来更快增长，这又进一步降低赤字，如此循环往复。

但负责任的政府也需要意识到，当经济疲弱，货币政策又受限的时候，财政政策可能会对经济活动产生重要影响。这反过来又会改善税收、降低社会福利支出。在这种情况下，试图快速降低预算赤字可能会适得其反。这也是我们最近几年看到的。情况根本就不正常。

高失业率、就业空缺少、通缩压力都表明，产出并不是受到经济生产能力的限制，而是受到需求水平的限制。基础利率为零或者接近于零，货币政策的效力一直有限。在类似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完全有理由预期，赤字政策的变化将会对就业和产出有直接的影响，并且这种影响不是以常规的方式呈现。通过举债来支持支出，不管是政府还是私营领域举债，都会促进需求，从而将生产和就业提升到本来达不到的水平。与常规时期不一样的是，这样的提升不会被私人支出的减少抵消，因为经济中有超额生产能力。这些所谓的“乘数效应”在金融危机经济衰退时期要比其他时期效果明显得多。

我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经济学教授布拉德福德·德隆(J. Bradford DeLong)在最近的一篇论文中指出，紧缩的财政政策实际上可能会由于它们对经济的消极影响而增加债务负担。我们仍在就这些观点与其他经济学家争论，而推动政策的不应只是一项研究。但这一对财政政策影响的分析会得出什么呢？

首先，美国和其他国家将不会从旨在快速降低赤字的进一步财政紧缩中获益。不仅生产和就业会受损。更弱的经济意味着，我们的孩子们继承的经济会有更多债务，而经济承担债务负担的能力也将下降。过早的减赤已经给英国和欧元区几个国家的经济表现带来创伤。

第二，虽然持续的赤字是必要的经济权宜之计，但它们并不是可行的永久策略，而降低未来赤字的措施可能会提振信心。这些措施可能包括承诺降低支出或者提高税收。但还有一种更好的方式。将一些必要的未来支出提前，比如补充军队供给、维修基础设施、或是改造政府设施的支出，这样既能降低未来预算负担，也能增加目前的需求。

这是正确的前进方向，但达到这个目标不能只喊支持或者反对紧缩的政治口号，而必须将注意力集中在支持可持续经济增长的最佳措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