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美国的金融体系中，高股价、低通胀和低失业率和1999年非常相似。但是今年的杰克逊霍尔会议上，耶伦将很难像当年的格林斯潘一样大谈货币政策。原因很简单，因为她面对的形势更严峻。
从现在起，吊足了投资者胃口的杰克逊霍尔央行行长年会随时都会开始。本次会议的重头戏是两位大佬——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基、美联储主席耶伦的讲话。会前，大部分机构和专家都认为这二位不会对目前的政策做出根本性的转变。而此前美联储自己也透露了，耶伦本次讲话的主题是“金融稳定性”而非市场更关注的货币政策，让外界很难对其抱有太高期待。不过彭博分析称，耶伦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她所面对的金融系统正像1999年一样不稳定，甚至有更严重的问题，迫使她对政策推行更加谨慎。
1999年情景重现
1999年，时任美联储主席的格林斯潘参加会议时一脚踢开当年的会议主题，转而在演讲中主动谈起股价飙升对美国经济的冲击。当时的美国正处于繁荣时期，纳斯达克指数冲破3000点大关，连连创下历史新高；经济上也和现在极为相似，美国人民同时享受着低通胀和低失业率。
如今耶伦正面临的两难局面，当时的格林斯潘一样要面对。一方面，高涨的股价和低失业率迫使美联储不得不考虑加快加息的进程；另一方面，面对长期低迷的通胀指标，她理应采取更强的刺激手段来推动其上行。美银美林全球经济研究部门主管哈里斯（Ethan Harris）计算后得出结论：“两票（高股价、低失业率）对一票（低通胀），鹰派获胜。”18年前格林斯潘正是这么算的，在谈论完股市泡沫的冲击后，他选择继续推进加息政策，直到次年5月。
这一政策造成的灾难性后果让金融行业记忆犹新。相较于1999年11月的科技股泡沫巅峰，纳斯达克指数在之后的2年半中暴跌78%。不过当时的结果也有吸引耶伦的地方，虽然股市迎来了末日，但是并没有对实体经济造成很大的冲击。美国GDP出现了下滑，但是跌幅小得让时任美联储副主席布林德（Alan Blinder）称之为“小衰退（recessionette）”，而且通胀率也保持平稳。
当时的美联储理事、现在的咨询公司老板梅耶（Laurence Meyer）回忆到，1990年代末期和今日“有很多相似之处”——例如，当前处在16年低点的4.3%失业率，恰恰正是1999年格林斯潘任内时的水平，而不包括能源和食品价格的核心CPI则同样仅为1.5%。与此同时，美国股市正处于多年的牛市中，一如当时。
耶伦的困难比当时更大
但是如今耶伦在加息上面对的问题要比格林斯潘多一个。格林斯潘面对低失业率的选择是，让失业率继续降低，直到一个相对通胀率来说比较危险的水平。在2000年科技泡沫破灭前，失业率一度低至3.8%。高盛首席经济学家认为，这一场景可能在2018年末实现。
问题在于，当时伴随着失业率下降的是薪资水平的上升和经济的快速增长，美国GDP年率一度在1999年下半年达到6.1%。如今，耶伦面对的是久久不见增长的工资和缓慢的经济增速。这一细节反映的，还是当时经济大环境的不同。
20世纪90年代正是美国互联网产业和信息技术蓬勃发展的时期，这也是科技股泡沫的源泉。与此同时，新技术带来的生产力让公司扩大生产、提高员工薪酬的同时保持利润，因此也没有提高价格的压力，使通胀保持在低位。而如今，美国经济并没有经历革命性的技术进步，这一轮复苏更大程度是美联储长期的零利率政策和量化宽松的结果。
在没有实质性因素支撑的情况下，用金融手段吹起来的气球，更容易因为金融手段的移除而瘪下去。正因如此，耶伦不敢像格林斯潘那样在杰克逊霍尔会议上肆无忌惮地发言。她必须表现得更加谨慎——更加谨慎地推进加息政策，以及更加谨慎地观察市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