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B：“不只是可卡因、止痛药，你还可以在这里买到大麻，质量非常好的大麻。”
工人A：“真的吗？就像在工厂里那样吗？”
工人C：“可卡因是最受欢迎的，你去的每家航空公司，那都是最抢手的货。”
这段有关毒品交易的对话，似乎应该发生在某个毒品泛滥的街区，或是一部黑帮电影中，但它却是由一位匿名的波音员工，在2014年波音公司南卡罗来纳州工厂的波音787装配车间中录制的。
录音中的波音员工表示，“我自己不会坐那些（质量差的）波音飞机”。（图源：半岛电视台暗访报道截图）
值得注意的是，南卡罗莱纳州还是美国为数不多禁止娱乐性使用大麻的州，还拥有堪称“最严格的医用大麻规定”。
这些录音和采访素材在当时由半岛电视台发布，引发的反响并不大。但在波音公司又一次陷入安全信任危机的2024年，这个报道重新在社交媒体上引起人们的注意——原来波音飞机在生产环节，就已经深深被毒品侵蚀。
作为美国制造业王牌之一的波音尚且如此，其他企业又是怎样的呢？
“染毒”的波音
在波音公司的官网求职界面上，标注着“波音公司是一个无毒品工作场所，如果符合我们政策中概述的标准，录用后申请人和员工将接受大麻、可卡因、阿片类药物、安非他明、五氯苯酚和酒精测试。”公司不仅会安排员工在入职前进行药物检测，还会定期抽查员工。
面对美国大麻合法化愈发普遍的现状，波音还曾站到禁毒的一方。波音曾表示，“作为联邦承包商，波音公司的无毒品工作场所政策是基于将大麻定义为非法药物的联邦标准”。
但在美国社交新闻网站红迪网(Reddit)的波音公司子板块里，则展现出完全相反的情况。
一条“我几个月前吸了一点大麻，这会妨碍我在波音公司就业吗”的帖子下方，来自不少自称为波音员工的评论，无一例外都在指导提问者如何蒙混过关，分享自己蒙混过关的经历，却没有人提出“你不适合这份工作”的质疑。
一架波音787客机滑过美国南卡罗来纳州总装大楼。（图源：社交媒体）
这种现象验证了2014年半岛电视台关于波音的爆料内容。报道的来源是南卡罗来纳州波音公司的一名工人，他在波音飞机出现空难后因良心不安，决定曝光波音工厂内吸毒成风、药物检测形同虚设的现状。
而在他爆料之前的两年内，波音出现了两起严重事故。
一件是震惊世界的马航MH370空难，造成537人死亡。另一件是2013年1月16日，全日空的波音787-8梦幻客机在日本国内航线上发生紧急放电事件，导致波音787飞机在全球范围内被各国停飞了数月。
除了波音，美国其他行业是否也存在员工吸食毒品的现象？
美国诊断信息服务提供商Quest Diagnostics分析了超过600万份的美国普通劳工（不包括公务员、卡车司机、飞行员等安全敏感行业）尿检结果，发现4.3%的工人被检测出近期曾吸食大麻，该数据创34年以来的最高水平。
尽管美国的部分州政府允许大麻的娱乐用途，并不将其当作毒品，但吸食大麻会降低人们的专注力和警惕性是毋庸置疑的。
Quest Diagnostics发现，工伤事故后，普通劳工被检测出近期曾吸食大麻的比例更高，达到7.3%，这一数据也是25年来的最高水平。
大麻行业扩张与政策的博弈
1971年，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宣布“毒品滥用是美国头号公敌”，开启了美国近20年的禁毒运动。当时，大麻、海洛因、可卡因和裂冰（crack cocaine）的滥用率在美国社区里急剧上升，引发了公众对于社会安全和健康的严重担忧。
而要求对员工进行药物成瘾检测的政策，是从美国前总统里根时期（上世纪80年代）开始的。里根政府从华盛顿特区的联邦公务员开始查起，其他部门和企业的雇主也都纷纷效仿。
许多美国企业在入职之前都会对员工进行药物检测。（图源：社交媒体）
那个年代，禁毒是美国的“政治正确”。
但现在，大麻合法化，似乎是新的“政治正确”。包括大麻、阿片类药物在内的成瘾现象，也在美国更加普遍了。
据美国公共卫生部门统计，12岁以上的美国人中有近4600万药物成瘾者，包括2950万人患有酒精成瘾，和2400万人患有药物成瘾（730万人同时患有这两种疾病）。这些人中，60%都有工作。
2024年1月，华盛顿特区生效了一项新法律，禁止大多数雇主因员工吸食大麻而拒绝为其提供工作，除了警察、消防、航空业和911调度中心。不少人认为，这条法律的底层逻辑，是雇主不得歧视大麻使用者。
自从2012年大麻首次在华盛顿州和科罗拉多州实现娱乐用途合法化以来，截至2024年3月，美国50个州中有38个州允许医疗用途大麻，24个州允许娱乐用途的大麻。
这背后不仅仅是大麻行业相关利益方对政客的游说，还有美国用工荒的问题。
为了找到合适的工人，许多企业主不得不放弃对员工进行毒品检测，以标榜自己是一个包容的企业。
据《洛杉矶时报》报道，人才中介机构Express Career Professionals的首席执行官鲍勃·芬克表示，“在美国寻找电工和焊工等技术工人已经是一个全国性的难题，酒精或大麻测试进一步提高了它的难度。雇主们已经认识到，如果你无视那些工作能力出众，但在工作中会吸食大麻的工人，你的选择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