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创板日报》(深圳,记者 莫磬箻)讯, 49岁的黄山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2019年12月9日,深圳市财富趋势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财富趋势)科创板IPO成功过会。不出意外,这一次,A股的大门将对它敞开;互联网金融信息服务的A股江湖,即将再添一员。
只是比起大智慧、同花顺和东方财富等,通达信(记者注:财富趋势的运营主体)已经迟到了至少8年。
A面:不差钱的财富趋势和最后一根上市稻草
2010年财富趋势开始IPO辅导时,黄山正值不惑之年。
当时他可能还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主导的财富趋势IPO会是这样一场旷日持久战,坎坷辗转于A股多个上市板块,一打就是9年。而今黄山已将近天命之年。
2012年,财富趋势向创业板发起冲击,却戏剧性遭到实名举报,随后实控人黄山被起诉涉嫌转移名下子公司资产。同年公司业绩下滑,不再满足当时适用的创业板对经营业绩连续增长的要求,财富趋势因此撤回了首发申请,原定于当年6月1日召开的发审会被临时取消。
但黄山的上市梦并未就此打消。
财富趋势于2013年改道中小板IPO辅导,并于2014年向中小板发起申报,二度冲关A股。据财富趋势前员工透露,前次IPO黄山就曾中途改变主意要上中小板,“后来发现实在是不符合中小板条件,才肯上创业板”。
但冲刺中小板也不顺利。在审核过程中财富趋势再次被举报,最终因整改落实相关问题的时间周期难以明确预计再次撤了材料。
至此,财富趋势的上市机会所剩无几。
再下一次亮相财富趋势开始转战主板赛场,无奈黄山还是未圆上市梦。该次IPO原定于2017年4月12日上会,最终还是因“相关事项尚未落实”被迫取消。
关注财富趋势案例的投行人士这样回顾总结,“财富趋势最大的问题,是收入规模实在太小,利润规模又大,一直被怀疑造假。公司的销售费用和管理费用比例远低于同行业大智慧和同花顺,但成本费用端是审计的难点,完整性很难证明,也很难证否。”
三次折戟,黄山的上市梦眼看就要熄灭。直至今年4月突然更新IPO辅导信息,伴随着市场人士惊呼“它又来了”,财富趋势向科创板发起了冲击,并于7月10日获上交所受理。
黄山带领财富趋势上市的决心,再次被市场认知。
在投行人士看来,频繁更换上市板块其实就是“换个板快拼运气”。只是历次申报财富趋势都不得不回应一个问题,那就是:公司其实并不缺钱,为何还要上市募集7.78亿元。
2012年首次申报IPO时,上一个会计年末财富趋势账上趴着2.31亿元,资产总额占比高达84.14%。
至2019年科创板申报时,截至今年6月30日财富趋势账上仍有多达7.65亿货币资金,占公司资产总额的比例仍高达82.40%。科创板上市委提出了问询,指向财富趋势融资的必要性。
对此中航证券分析师王菁菁分析,“(交易软件)是一个轻资产运营的行业,研发投入为主,人才密集型,不用固定资产投资,货币资金确实普遍充裕。”
A股同行的情况亦可以佐证。招股书显示,发行上市前大智慧、同花顺、东方财富最近一期货币资金与总资产的占比也分别达到了78.87%、74.58%和83.78%。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不差钱”的“财富趋势”们,为何非要挤进A股市场?
《科创板日报》记者就此向财富趋势发去了采访函,但至截稿未有回复。
B面:黄山的压力和瞬变的行业
在前华泰联合保代王骥跃看来,如果只是作为一个终端平台或者证券交易系统提供商,其实没有上市的必然性。当然,也可能有战略方面的考虑。
黄山怎么想?
财富趋势前员工这样形容,“黄山有抑制不住的上市冲动”。
一方面,股东有上市的需求。2007年1月,财富趋势前身成立,当时股东仅有两名:黄山和其母丁济珍。为了激励高管和核心骨干,2010年丁济珍将所持公司15.1%的股权转让给了22名内部自然人。同年8月,为优化股权结构,财富趋势趁势引入了2家外部股东:金石投资(中信证券下属全资直投子公司)和海通开元(海通证券下属全资直投子公司),后者各持公司3%和2%的股份。如今,这些股东仍然悉数在列。
“为什么上市?上市从来不是公司自己决定的,股东诉求很重要。股东资本证券化是非常重要的决定因素。”投行人士指出,“有些上市不是为了融资,是为了股东变现。”
另一方面,财富趋势自身面临着较大的发展压力。
几乎90%的股民都接触过财富趋势旗下的交易软件通达信,但作为财富趋势本身早年却长期“发展较慢”、“规模较小”,与此同时还面临着来自同行竞争对手的压力:同花顺2009年上市、大智慧2011年上市,二者各自迎来了爆发期;万得资讯(WIND)虽未上市但几乎主导了整个金融资讯和数据终端市场。
截至目前,财富趋势的规模仍远远不及已上市同行。2018年财富趋势实现营业收入1.95亿元,仅为东方财富同期数据的1/16,同花顺的1/7以及大智慧的1/3;净利润勉强过亿。
国内一家知名私募的首席计算机研究员评价,几家上市龙头各有所长。“同花顺和东方财富还是C端客户为主,做交易端,类似于券商经纪业务;同花顺也在切入WIND一样的B端用户(产品:同花顺IFIND),但很明显WIND的B端客户做得更好,主要是券商、基金客户,粘性较好,所以说先发优势很重要。
对于财富趋势,他指出,“公司主做券商,但产品较单一,收入来源少,增长空间有限。”
受访人士指出,整个交易软件市场实际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诸如同花顺、大智慧、东方财富等金融等证券交易系统和证券信息提供商,野心不止于此,它们还想要在金融增值服务上切割更多。
2014、2015年,东方财富先后收购宝华世纪证券和西藏同信证券两家券商公司,成为国内首家拥有券商牌照和期货牌照的互联网企业。2015年,大智慧也抛出了85亿元收购湘财证券的计划,只是最终落空。
“各行情软件,通过券商营业部到达投资者面前,但是软件并不依赖于券商,软件中还可以有各项收费的内容,可以荐股,可以搞社区。从用户的角度看,通过系统购买股票,而不一定是通过券商购买股票。券商需要系统,系统也可以发展成券商。像东方财富、大智慧这类公司,后面都想着要去‘做’券商了,那就需要资本平台了,有了这个平台可以提供融资,可以卖基金产品。东方财富买了个券商,大智慧没买成,但方向上都是往这面走的。”王骥跃指出。
国内一家知名金融信息服务商高管也持类似看法,“未来同行可能的道路,是在交易及风控的核心前提下,去做一些产业链的上下延伸。”
看来,黄山似乎解决了财富趋势上市的难题;但等待他的,恐怕是公司上市后更巨大的竞争和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