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或将扩大对华为出口管制，国产替代还要多久？

出品 | 虎嗅科技组
作者 | 丸都山
编辑 | 陈伊凡
头图 | 视觉中国

在被美国商务部列入“实体清单”的三年后，华为可能即将面临更大的挑战。

1月31日，据彭博社报道，拜登政府正在考虑切断美国供应商与华为之间的所有联系，禁止包括英特尔和高通在内的美国供应商向华为提供任何产品。据悉，这项政策尚处于讨论阶段，可能在今年5月获得通过。

另一份来自路透社的报道称，拜登政府已停止向美国公司发放向华为出口大部分产品和技术的许可证，其中包括5G级别以下的元器件出口，如4G、WiFi 6和WiFi 7、人工智能以及高性能计算和云项目。

虎嗅就上述报道的真实性向华为公司求证，对方表示“公司方面暂无回应。”

虎嗅向一位从事出口管制业务的法律人士求证，其表示“这个消息落地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美国政府对华为追加的一系列制裁属实，这对华为会造成何种程度的影响？华为又该如何应对？

多条业务线或受冲击

“2022年是华为从应对美国不断制裁的战时状态，逐步转为制裁常态化正常运营的一年，也是逐步转危为安的一年。”在新年致辞中，华为董事长徐直军这样总结道。

徐直军在新年致辞中透露，预计华为2022全年实现销售收入6369亿人民币，这一数字与2021年的营收基本持平。尽管华为已经为可能到来的制裁提前做出充分准备，但在全球电子产业链分工高度明确的背景下，如果单边制裁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华为旗下的业务线可能都将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首当其冲的是终端业务。在华为2022年上半年财报中，终端业务的营收为1013亿人民币，同比下滑25.3%，在总营收中占比33.6%。由于核心芯片供应受限，华为在2022年发布的智能手机基本以4G机型为主，如使用高通骁龙8+芯片（4G版本）的Mate 50系列。

倘若美国企业对华为出口4G芯片受到限制，可能会迫使华为改用联发科4G芯片，但后者的4G芯片又大多定位于中低端机型。

另一项无法忽视的手机射频前端。

在智能手机中，射频前端可以看作是实现移动通讯的核心器件，主要由功率放大器、射频开关、滤波器、双工器、低噪放大器组成。一位通讯行业业内人士向虎嗅透露，目前国产射频在滤波器和射频模块集中度上仍存在较大差距，“尤其是滤波器，很难绕开国外专利。”

因此，即使是元器件高度国产化的华为Mate 50机型，也不得不搭载美国QORVO公司的射频前端模块芯片。

Mate 50主要IC分布图，图中4、5即Qorvo的射频模块芯片，图片来源：eWiseTech

不过，需要说明的一点是，华为在2019年被列入“实体清单”后，这家公司在美国的大部分供应商仍然获得了美国商务部的出口许可（不包括5G相关产品出口），因此对于这部分厂商而言，他们可能并不会有太多影响。

而最坏的情况是，这些厂商的出口许可被回收。咨询公司Albright Stonebridge认为，拜登政府可能会撤销此前授予华为的所有出口许可证，正如彭博社报道的那样，“禁止包括英特尔和高通在内的美国供应商向华为提供任何产品。”

在这种极端条件下，华为的运营商业务和企业业务短期内受到的影响有限，但长期来看，还是面临着挑战。

比如华为的5G基站，有业内人士向虎嗅表示，基站中的核心器件如FPGA芯片（一种基于可编程器件的半定制电路）市场基本由美国的赛灵思和阿尔特拉所垄断，目前国产化率较低，但这位业内人士认为，华为在该领域中应该还有部分存货。

以云服务为核心的华为企业业务也是同样的情况，没有任何一家云服务厂商能够脱离英特尔和AMD的供应，但短时间内仍然可以支撑业务的正常运转。

国产化进度提速

如果美国对华为的制裁范围扩大，可以预见的是，华为会对产品及研发战略相应做出调整。

不久前，日经新闻在调查公司Fomalhaut Techno Solutions的协助下，对华为的5G小型基站（涵盖范围在数十米至1公里以内的基站）进行了拆解，发现美国零部件占比已降至1%。

相对大型基站而言，小型基站无需大规模数据处理，因此不需要FPGA这种高单价零部件，能够绕开美国的供应限制，这对于华为未来的运营商业务或许是个方向。华为也的确是这么做的，自2019年开始，这家公司就在亚太地区的多个国家主推小型基站业务。

与此同时，华为此前大力投资的产业链企业也可在特殊时期解燃眉之急。

比如上文所提到的滤波器。自2020年初开始，华为旗下的哈勃投资先后入股了包括无锡好达、德清华莹、灿勤科技等多家公司，其中已有厂商能够实现批量出货。

实际上，对于射频前端相关元器件的国产化，已是国内手机厂商当下的共识。比如国内龙头PA（射频功率放大器）厂商唯捷创芯，在其头部股东的名单中，华为哈勃、vivo、OPPO、小米的名字赫然在列。

不仅是射频前端，近年来国内电子产业链国产化替代成绩显著，光学、显示、存储等核心零部件已经具备相对完整的解决方案，个别新兴赛道，如折叠屏手机从产业衍生出的铰链、液态金属及UTG玻璃盖板，国内厂商甚至已经走在行业前列。

其中比较特殊的可能是WiFi芯片，在路透社援引知情人士的报道中，WiFi 6和WiFi 7两代标准的相关产品被明令禁止向华为出口。目前手机上的WiFi 6芯片多被集成在SoC（片上系统）上，国内厂商只能望洋兴叹。而如电脑、智能家居上的WiFi 6芯片又大多被美国博通公司所掌握，短期内国产WiFi 6及以上标准的芯片可能很难突破。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美国的制裁已经无法用市场行为解释。对于身处其中的企业来说，业绩受损是必然，但也毫无办法。

其实我们可以回顾一家与华为业务高度关联公司之一——赛灵思。这家曾经全球最大的FPGA供应商在巅峰时期，每个季度仅靠华为就能收获5000万美元的收入。

但在华为被列入“实体清单”后，由于无法得到出口许可，赛灵思的业绩迅速衰落，以至于该公司在2020年不得不宣布,“在对华为的禁令生效后，公司的FPGA芯片业务尚未恢复，因此必须进行裁员。”

根据美国商务部的数据，在2021年4月-2021年11月，美国供应商获得的华为出口许可累计金额达610亿美元，其中如英特尔每年向华为提供价值15亿美元以上的芯片，倘若供应链受到全面限制，美国的科技公司可能会因此受到大范围影响。